新華社西寧6月19日電 題：“歪果仁”：在青藏高原追逐詩與遠方
新華社記者央秀達珍、白瑪央措
青藏高原——雪山冰川起伏，草原大漠無邊，自然奇觀令人驚嘆，民族文化絢麗多彩……這片平均海拔超過4000米、被稱為世界“第三極”的廣袤土地，以其獨特神奇的魅力，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外國友人前來探秘。
一名外籍老師在西寧市外籍人員子女學校內(nèi)為孩子們上課（2019年11月4日攝）。 新華社記者吳剛攝
五湖四海的外國人（中國網(wǎng)民戲稱為“歪果仁”）上到高原，或旅游觀光，或留學互訪，或商貿(mào)交流，或科研合作，其中尤為引人注目的，是一批人不遠萬里扎根高原，從參與醫(yī)療救援到助力脫貧攻堅，從熱衷體育教學到創(chuàng)新當?shù)孛朗场麄冊谔柗Q“山宗水源”的世界屋脊，追逐自己心中的詩和遠方。
漂洋過海來“看”你
打開鞠瑞欣的微信頭像，眼前是一張暖心的合影，畫面上她穿著白大褂咧著嘴在笑，身邊的藏族婦女懷里抱著寶寶。“這是我的病人，她時常抱著孩子回來看我?！本先鹦勒f。
鞠瑞欣在青海紅十字醫(yī)院病房內(nèi)為一名新生兒做檢查（2019年10月18日攝）。 新華社記者趙玉和攝
這位高鼻子、大個子的瑞士女醫(yī)生，是青海紅十字醫(yī)院婦產(chǎn)科技術總監(jiān)。2007年，她和丈夫喬納森通過醫(yī)院外國專家引進項目，受邀來到青海。
地處青藏高原東北部的青海省，醫(yī)療水平與內(nèi)地城市相比有不小差距?！艾F(xiàn)在更多農(nóng)牧民選擇在基層或省城的醫(yī)療機構分娩。農(nóng)牧區(qū)患者看病難、看病貴的問題逐漸解決，我能感受到這里正變得越來越好。”鞠瑞欣說。
鞠瑞欣（右）在青海紅十字醫(yī)院查看診斷報告（2019年10月18日攝）。新華社記者趙玉和攝
越來越多的外國專家來到中國工作。僅青海紅十字醫(yī)院，先后有產(chǎn)科、耳鼻喉科、急救培訓等多個科室引進13名外國專家，開展的一系列先進技術項目，惠及無數(shù)當?shù)鼗颊摺?/p>
黃南饃饃、玉樹酥油、循化辣椒、祁連黃蘑菇……當?shù)靥厣朗晨倳霈F(xiàn)在她家餐桌上。而鞠瑞欣的拿手好菜——牦牛肉炒黃菇則是孩子們的最愛?！拔覀兿矚g比薩、牛排，也喜歡手抓羊肉和面片，都是家的味道”。
安可悅在位于西寧的心理咨詢工作室輔導一名來訪者（2019年10月22日攝）。新華社記者趙玉和攝
對青海當?shù)孛朗嘲V迷的還有來自荷蘭的安可悅?！袄习?，來碗‘二細’，少放辣椒！”午飯時間，安可悅下樓吃碗牛肉面，又回到工作室沖杯咖啡，等待下一個來訪者。
安可悅（左）在位于西寧的心理咨詢工作室輔導一名來訪者（2019年10月22日攝）。新華社記者趙玉和攝
35歲的安可悅曾在荷蘭做過7年的心理咨詢師。如今，安可悅在西寧創(chuàng)辦了心理咨詢工作室。在青海，這樣的心理咨詢室并不多見。
除牛肉面，安可悅還喜歡用牦牛肉做意大利面吃。她笑稱自己是青海的旅游推廣大使?！拔铱偸窍蚺笥褌兘榻B大美青海有多美，這里有藏傳佛教圣地塔爾寺，也有中國最美湖泊青海湖，還有天空之鏡茶卡鹽湖?！?/p>
在高原追求“綠色夢想”
在距離西寧市30公里外的總寨塬高原型現(xiàn)代都市農(nóng)業(yè)科技示范園，摩根正在采摘打包五顏六色的有機蔬菜——瑞士甜菜、墨西哥泡椒、羅勒、荷蘭豆……準備送往客戶家中。
摩根（左）和丹尼爾在西寧市總寨塬高原型現(xiàn)代都市農(nóng)業(yè)科技示范園的蔬菜大棚內(nèi)聊天（2019年11月12日攝）。新華社記者吳剛攝
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農(nóng)場長大的摩根，一直有個“農(nóng)場夢”。摩根記得自己在蔬菜大棚工作之初，周圍村民總會三三兩兩探著頭，“洋老外咋跑到這兒種地呢？”久而久之，當?shù)卮迕衽c這位“洋農(nóng)民”熟絡起來，還有村民受雇于摩根的有機蔬菜基地，負責溫室日常打理。
摩根在西寧市總寨塬高原型現(xiàn)代都市農(nóng)業(yè)科技示范園的蔬菜大棚內(nèi)查看蔬菜長勢（2019年11月12日攝）。 新華社記者吳剛攝
“青藏高原被稱為是地球上最干凈的地區(qū)之一。這里空氣清潔、水質(zhì)純凈、土壤污染少，能在市郊辦一家有機蔬菜基地，對我是挑戰(zhàn)，希望能將這種創(chuàng)造綠色生活的理念傳遞給更多人?！蹦Ω暮匣锶说つ釥栒f。
和丹尼爾一樣，馬睿森也在高原追求著“綠色夢想”?！瓣笈ｋx不開雪山和草原，我的冰激凌離不開牦牛奶?！?1歲的美國人馬睿森留著一臉絡腮胡，講一口流利漢語，也會說幾句藏語。
2009年，與家人定居西寧后，他品嘗過牧民家中的牦牛奶茶、酥油、牦牛酸奶，每一種綠色純天然的美味都令他流連忘返。4年后，他用牦牛奶制作了另一種美味，成就了西寧的“網(wǎng)紅”美食——牦牛奶冰激凌。
過去，青藏高原總讓人覺得空氣稀薄、路途遙遠；但現(xiàn)在這里環(huán)境優(yōu)美，空氣清新，而且高速路已通往草原深處。馬睿森說：“我的夢想就是在雪山腳下開一家冰激凌店，現(xiàn)在離夢想越來越近?！?/p>
溫暖在“第二故鄉(xiāng)”傳遞
在青海省西寧市，安鵬（右）和妻子在自己的手工藝品店合影（2019年4月18日攝）。 新華社記者張宏祥攝
1998年，來自荷蘭古城阿默斯福特的安鵬夫婦第一次來到青海，就被青藏高原獨有的民族習俗與歷史人文深深吸引。不曾想，這一場異國“旅行”至今已持續(xù)了22年。
在青海省西寧市，安鵬的妻子（中）在自己的手工藝工作室內(nèi)和手工藝人交談（2019年4月19日攝）。新華社記者張宏祥攝
2006年，安鵬一家前往平均海拔3660米的海南藏族自治州同德縣。在當?shù)卣畮椭?，安鵬開始召集有牛羊毛編織技巧的牧民，為他們提供紡錘和編織工具，鼓勵大家做一些手工藝品?！斑@些年，我們慢慢走入牧民生活，也讓現(xiàn)代創(chuàng)意融入他們的文化?！卑铲i說。
“過去一個人放羊總有些孤單，現(xiàn)在隨身帶著紡錘，手里捻著線，也不覺得無聊，每個月還能增加500元至1000元的收入?！?6歲的藏族牧民角毛將制好的羊毛包、牦牛絨圍巾放在火炕上，等待“洋牧民”安鵬夫婦來收貨。
在青海省西寧市，安鵬（左）和朋友在自己的手工藝品店內(nèi)聊天（2019年4月18日攝）。新華社記者張宏祥攝
“藏式手工制品傳遞來自青藏高原的溫暖。目前，我們在國內(nèi)有30個銷售點，海外有10個銷售點?！卑铲i說。在“洋牧民”帶動下，海南州30戶牧民家庭加入手工創(chuàng)意制作，用雙手創(chuàng)造著自己的溫暖生活。
對從小就生長在高原的外國孩子來講，青海是溫暖的，是他們的“第二故鄉(xiāng)”。西寧市外籍人員子女學校成立于1998年，是青海省面向外籍人員子女的國際學校，學校的70名學生來自瑞士、澳大利亞、美國、新加坡等15個國家。
“我們每周會上中文課，學古詩詞、剪紙、看皮影戲，體驗當?shù)貍鹘y(tǒng)文化。”小學三年級學生諾亞來自美國加利福尼亞州，但出生在西寧。他自豪地說：“我經(jīng)常和跳鍋莊的阿姨們聊天，她們都很喜歡我?！?/p>
一名外籍老師在西寧市外籍人員子女學校內(nèi)為孩子們上課（2019年11月4日攝）。新華社記者吳剛攝
“洋教練”的“彩虹之鄉(xiāng)”
8歲的李佳蓉怎么也沒想到能在家門口學習網(wǎng)球，像自己的偶像李娜一樣在球場揮灑汗水，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，教練竟是個“歪果仁”。
在青海省海東市互助土族自治縣的網(wǎng)球場內(nèi)，喬西·羅賓遜（左）在指導學員發(fā)球（2019年11月7日攝）。新華社記者吳剛攝
“阿起倆？（你到哪兒去？）飯吃料毛？（你吃飯了嗎？）”。如果光聽聲音，你很難知道說一口流利青海方言的喬西·羅賓遜是外國人。在青海省海東市互助土族自治縣的網(wǎng)球場，很多當?shù)睾⒆釉诮叹殕涛鲙ьI下接觸了網(wǎng)球。
互助土族自治縣因當?shù)赝磷迦罕妭鹘y(tǒng)服飾花袖衫由七種顏色構成，狀如彩虹，故有“彩虹之鄉(xiāng)”美譽，屬于六盤山集中連片特困地區(qū)?！皩Υ蟪鞘械暮⒆觼碚f，網(wǎng)球不是什么新鮮事物，但這里的孩子對網(wǎng)球還很陌生，我想教更多孩子打網(wǎng)球。”2017年，喬西來到互助開啟了他的事業(yè)。
在青海省海東市互助土族自治縣的網(wǎng)球場內(nèi)，喬西·羅賓遜帶領學員進行拉伸運動（2019年11月7日攝）。 新華社記者吳剛攝
縣城來了“洋教練”教網(wǎng)球的消息，被越來越多人知道。2018年春天，喬西有了近20名學生，但他有個小煩惱?！昂芏嗉议L送孩子來，還想學英語，但我只想教好網(wǎng)球?！眴涛髡f。
目前，在喬西的教練隊伍中，有土族、藏族、朝鮮族等少數(shù)民族教練，不同的文化背景讓喬西覺得特別有趣。“現(xiàn)在，我身邊許多人家里還種地。農(nóng)忙時，有幾個教練要回家挖土豆，幫家人做農(nóng)活?！眴涛飨Ｍ谧约簬ьI下，能培養(yǎng)更多本地教練，讓網(wǎng)球這項運動在青海得到推廣。
喬西說，近年來，青海舉辦了諸多國際性體育賽事，越來越多的人通過體育認識了青海。如今，互助縣城的健身場地也越來越多，當?shù)乩习傩者\動的熱情也愈發(fā)高漲，健康生活的理念已深入人心。
為開闊視野，喬西周末經(jīng)常帶孩子們?nèi)ノ靼?、成都等地打業(yè)余比賽?！半S著教育政策不斷完善，現(xiàn)在越來越多的家長意識到體育的重要性。我希望我的學生中有人因為網(wǎng)球開啟另一個世界，有一天去更遠的地方。”喬西說罷，又帶著孩子們投入了訓練。
